ken:传闻中的鱼殿下

周六固定更(不更会告知),周三可能更,偶尔突然加更……

堂前燕 53

五十三 朕怎么就错了?

 

南城门外,押来一串俘虏,灰头土脸,蓬头垢面,用粗绳子系住各人的胳臂,连在一起,士兵们持革便呼呼喝喝赶着他们,来到了城门口。

 

城门刚刚打开,一名身穿白衣的小将,便纵马自城内奔出,拦住了众人的去路。

 

押着俘虏的军士们见状,纷纷高声叫嚷:“快快让道!骁骑、虎贲大获全胜,擒获齐逆父子,并虏广川叛军一万人,正要向太子殿下复命去。“

 

那小将微微一笑,举起手中一支令牌,喝道:“我正是奉太子殿下令旨,前来接管骁骑、虎贲,你们不必进城,将俘虏交给我便是。”

 

“什么人?”军士中,一马纵出,马上之人正是骁骑营的总指挥使,他近前上下打量,忽然笑了起来:“我道是谁,这不是齐逆的小崽子么?你爹就在那里拴着呢,刚让老子踹了两脚,怎么,来迎接你爹么?还是哪里的皮又痒了,要请本将军再赏你一顿木反子?”说完,率先哈哈大笑,他手下的军官们也附和着抚掌大笑。

 

白衣小将便是萧湛,他曾因入骁骑营寻找广川驻兵,撞见太子,而被当场赐了木丈ze,这个指挥使不过是奉命监刑,但他却说木反子是他赏的,实在是跋扈嚣张。

 

萧湛故意无视他的挑衅,只是傲然道:“主将在哪里?我只与你们主将说话。”

 

指挥使脸一滞,正要发作,他后面另外有一人骑着马跑了过来。

 

“主将在此,都统制顾成儒,奉大将军令,率骁骑、虎贲两卫,往太原剿灭齐逆叛军,幸不辱命,正要回营禀告,敢问广川郡王,太子殿下有何令旨?”

 

指挥使看他出面,不屑地翻了个白眼,没奈何让在一边。

 

萧湛于马上拱手向顾成儒行了个礼,又扬起手上令牌:“顾将军听令,平乱大将军皇太子殿下有命,着副都统制萧湛接管骁骑、虎贲两营,处置本次虏获,都统制顾成儒,可独自入城,进账复命。”

 

顾成儒犹疑了一下,问:“请问将军,今日营中口令为何?”

 

萧湛笑了笑:“顾将军倒是谨慎,”于是拉着马靠近,压低嗓子,只以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“今日口令‘夏德若兹,今朕必往‘。”

 

顾成儒听他说出只有上层军官知晓的口令,再不疑有他,下马恭敬地接过萧湛手上的令牌,复又上马,不再看两营士卒一眼,待要拍马入城,萧湛又叫住了他,另外给了他一枚小铜牌。

 

“这是什么?”顾成儒不解,自己奉命出城歼敌不过短短两日,城里怎么多了这许多规矩。

 

“是行走牌。”萧湛笑道:“皇太孙殿下于城中下了闭门令,无此行走牌,将军入城,也是寸步难行。”

 

听说是皇太孙的命令,顾成儒别有一种亲近感,忙接过铜牌,揣在怀里,道了声:“多谢将军。“便和萧湛互相拱手而别,驰入城中。

 

在旁观看的两营指挥使,见顷刻间,自己的统帅,从一个小子,换成了另一个更加年少,更加不堪的小子,虎贲的那位还好说,骁骑的指挥使就已怒形于色了。

 

他自小陪伴太子习武射箭,情谊匪浅,又是凭军功自亲卫郎一路擢升至指挥使,向来眼高于顶,除太子之外,根本目中无人,这一次太子当上大将军,未给他主将之任,反令他一卫人马,与虎贲一起,跟着一个毛小子顾成儒去打反贼萧定棠,他已经气不打一处来,但到底是在太子面前领命,不敢有所违拗,加之顾成儒是名将之后,少不得给他几分颜面,顾成儒也晓得人情世故,对他们两个指挥使始终客客气气,未曾颐指气使,一场仗又打得轻而易举,故此好歹相安无事。

 

可眼前这个算什么东西?不久之前,还被自己的军木昆打得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,又是齐逆的亲儿子,他来接管,岂知不是假公济私,来救他的父兄?

 

故此脸不是脸,鼻子不是鼻子地哼了一声,不理会萧湛,只对手下道:“虎贲要怎样我们管不着,骁骑的,都跟本指挥使进城去。”

 

萧湛见状,喝道:“你没听清大将军令,也该听到我方才跟小顾将军说了,皇太孙下了闭门令,无行走牌一律不能走动,你如今带着兵擅自进城,是要和城内禁卫开战么?”

 

那指挥使冷笑:“萧湛,你一会儿是皇太子特使,一会儿又是皇太孙使者,左右逢源,神通广大啊,可在老子眼里,却什么也不是。老子征战沙场时,你还在穿开裆裤呢,我管你有没有大将军令牌,除非见了太子殿下本人,我才……”

 

说话之间忽然一道电光闪过,那指挥使人还在马上,声音未落,头颅却飞了出去,一腔热血自项子里喷涌而出,飞溅得四周都是一片红色,兵士们纷纷拉马躲开,饶是久经沙场的硬汉,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。

 

指挥使的无头身体摇了摇,“嘭“地跌到了马下。

 

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呼出声来。

 

萧湛拉起一边衣角,细细擦去刀上的血渍,又把刀插回马鞍后的刀鞘内。

 

“军营之中,军令如山!违令者斩,逆我者亡!你们还有谁不尊本将的号令?”

 

萧湛的声音并不算高亢,周围却是一片宁静,让这带着杀气的话语传出数丈之外,再藉着士兵口口相传,刹那间传遍了整个队伍。

 

“你!“萧湛随手向前一指:“现在是骁骑营的总指挥使,去把副指挥使、同知、佥事、镇抚司都给我叫过来。”

 

被他指着的,原本不过是骁骑营一个普通的裨将,一下子连升数级,大喜过望,早把刚才的惊吓忘在脑后,屁颠屁颠叫人去了。

 

萧湛又向虎贲营总指挥使看了一眼,那指挥使要更老成些,立刻识相地抢着道:“末将也去把副将以上军官找来。我亲自去。”

 

并没有等候太长的时间,两营中二十来位高阶军官都聚集到了萧湛的面前。

 

萧湛巡视了一眼这些年纪比他大得多的军官,沉声道:“今夜行事,一切听我号令,我受皇太子殿下和皇太孙殿下两位殿下的授命,对尔等有生杀予夺之权,此非儿戏。”

 

先前那个被破格提拔的新任指挥使率先应声:“我等唯将军之命是从,绝无违逆。”

 

虎贲的指挥使也只得跟着道:“自当奉领将军号令。”

 

于是二十来个军官皆道:“末将等愿听将军差遣。”

 

萧湛点点头:“很好,”于是指着其中一位军官下令:“拿箭,射下城头旌旗。”

 

军官愣了愣,从军多年,没听说射自家旌旗的,但萧湛不怒自威,气势压人,他不敢多做犹豫,忙让身边小卒拿过一把弓箭,仰头数箭,将城头上插着的旌旗射了下来。

 

城上顿时一片骚乱,兵士还以为有敌人来犯,纷纷探出脑袋一看,却是自己的兄弟,莫名其妙骂了两句,便缩回头去。

 

萧湛笑着拍了拍他肩头以示鼓励,又向另一个军官吩咐:“砍下你右手边同知的盔帽。”

 

那军官一愣,身边的同知乃是他的上司,盔帽是军人的尊严,他如何能以下犯上,砍飞上司的盔帽?

萧湛看他迟迟不肯动手,“刷”地自马鞍后抽出刀来,也不多话,直接手起刀落,竟又将那个军官砍成了两半。

 

军官们一声惊呼,各自退了一步,惊恐地看着他们年少的主将。

 

“你,砍下他的盔帽。“

 

又一个军官被点名,这一次,不但被点名的军官毫不犹豫地拿起剑来,一下削去了那同知的头盔,就是被砍掉头盔的同知,也是一动不动,闭着眼睛,承受了差之毫厘,就会削到他头皮的一剑。

 

见军官们都对他折服了不少,萧湛冷冷地命令:“提萧定棠和萧溯过来。“

 

“是。“军官们没有任何异议,立刻让士兵跑去,从俘虏堆里拉出定棠父子二人,砍断了他们手臂上的绳索,仍用绳子绑住双手,揪到了萧湛面前。

 

萧定棠父子刚才就听到了萧湛的声音,只是被捆在俘虏之中,有士兵看管着,不敢造次,此刻见萧湛让人将他们带来,还道是要救他们,争相喊道:

 

“十郎,那顾成儒骗了我们,我还道他是带着厢军来汇合,谁知竟是领着朝廷的兵来打我们,若不是他使诈,为父是不会兵败的。他还让人把我捆成这样羞辱我,你要替为父讨回公道!“

 

“萧湛,好弟弟,你快让他们把我和爹爹放了。“

 

军官们都冷眼看着马上马下的父子兄弟,也都暗暗替自己不值,辛辛苦苦的一场仗,本是功劳簿上添上一笔的好机会,现在却不免徒劳,说不得还会被这位冷血的小将军怪罪,反遭记恨。

 

谁知萧湛冷冷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父兄,嫌恶地道:“呱噪得很!堵上他们的嘴!“

 

军官们都是一怔,连定棠父子也大出所料,习惯性地脱口骂道“

 

“畜生,你竟敢……“

 

“该死的贱人,你好大的胆子……”

 

骂声刚起,却被两个兵士走过来,不由分说将两块脏兮兮的破布粗鲁地往二人口中一塞,顿时连呼吸都局促起来。

 

“你们两个!“萧湛又是随手指了两个军官,然后下令:“革便他们!“

 

“什么?“那两个军官大惊,谁不知道,这两个人,是主将的父亲和哥哥,若用革便子打了他们,主将能和自己善罢甘休么?

 

萧定棠和萧溯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,只是嘴被堵了,说不出话,又被士兵牢牢捉住绑着手的绳子一头,动弹不得,唯有露出两双惊骇的眼睛,不敢相信地瞪着萧湛。

 

萧湛眼梢也未扫定棠父子一眼,更没有多等片刻,见命令未被执行,随即抽刀,左一下,右一下,两个迟疑的军官立刻落马身亡。

 

这一回,军官们都熟视无睹,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来。

 

“你,你!“萧湛再指了两个人:“给我革便他们!“

 

事到如今,所有的军官都明白了萧湛的用意,他要的就是绝对的服从,不管他下的命令多么荒唐离谱,都不可以有任何的怀疑和动摇,必须不折不扣执行。

 

便是他方才说的“军令如山,违令者斩,逆我者亡!“

 

故而被指令的两名军官一丝一毫地迟疑都没有,提起马革便来,劈头盖脑就朝萧定棠和萧溯

(略)

 

(略)两个人已看不清面目,如血人一般,气息奄奄,只有两双哀求的眼珠,乞怜地仰望着曾被他们无数次凌虐的萧湛。

 

“好了,停吧。“终于,萧湛大发慈悲,发出了停止的命令。

 

两位军官收起b’z,士卒将手中绳索一松,萧定棠和萧溯再站立不住,腿一软,跪倒在地,一抽一抽哭得好不伤心。

 

“带他们下去上些药吧。“萧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,依然冷着脸吩咐士卒。

 

士卒拉起定棠父子,拖回了俘虏的队中 。

 

萧湛这才满意地向剩下的军官们点头道:“这便是了,我指哪里,你们就打哪里,不用去管对方是谁!这就是军令!方才处死的,由他们直属部下替补。虎贲卫!“

 

虎贲卫指挥使颤声道:“是,虎贲卫听令。“

 

“在原地驻营,看管住所有俘虏及虏获物品,先登记造册,明日献与大将军,两营士兵按功行赏。“

 

“是,遵命。“

 

“骁骑卫!“

 

方才那拔擢的指挥使应道:“骁骑卫听将军吩咐。“

 

“随本将入城,护卫皇宫。“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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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暗的皇宫。重重殿门紧闭。御榻上,年迈的皇帝还在昏昏沉睡……

 

萧睿鉴又梦见那一袭红衣了,仍是在那个瘴雾弥漫的竹林,仍是落日黄昏时分……

 

只是这一次,他没有躲着他越走越远,也没有义无反顾地往水中扑去,反是在迷雾之中缓缓转身,向着自己径直走了过来,脸上少有得堆满了怒色,忽然开口质问:

 

“君父如何食言害我兄弟、孩儿?叫他们叔侄生隙?莫不是要再添一桩憾事?且与我理论清楚。“

 

萧睿鉴大骇,连连退步,只是支吾:“定权,朕不曾怀着坏心思,朕疼爱你们,都是一样的。“

 

那红衣的男子不依不饶,一步步逼上前来:“君父这话,自己信么?儿有何罪?竟让君父逼迫至此?如今又要叫阿琛步我后尘么?“

 

萧睿鉴伸着双手语无伦次辩解:“朕的意思,你们都没有明白,定权,你不要怪我,都是你自己不肯顺从我到底,爹爹何尝为难你了么?是你一意孤行,让朕失望,是你没有给朕机会,耐心等着朕回心转意。“

 

萧定权迷离的双眼现出血丝:“如此说来,还是儿的不是了?”他冷冷笑道:“的确是儿的不是,不听他们的劝告,反制于人。”

 

“他们?”萧睿鉴惊惧道:“他们是谁?朕还没有清理干净么?你的党羽?”

 

定权无奈笑道:“臣还有什么党羽?臣身边一切的人,都被爹爹夺走了。”

 

萧睿鉴委屈地抽了抽鼻子:“你这是一面之词!朕不是让你来坐一坐朕的位置么?你来坐一坐,就知道了,也许你还不如朕做得好。”

 

定权轻笑道:“爹爹总有理由,替自己开脱,即是这样,从今后儿便不再来看君父了,天地造化,殊难参晓,但凭天意,爹爹好自为之吧……”

 

“不要!“萧睿鉴突然害怕起来,见定权慢慢转身过去,浓雾渐渐要把他融化得无影无踪,不由得怅然若失,不顾一切拔腿追了过去:“且等等,朕还没有说完,你不要走,定权,定权!三郎我儿!爹爹都是在与你赌气,爹爹是知错的,爹爹知错的,你别走,别不管我了,三郎……爹爹改了,好不好?阿宝,你回一回头……三郎……三郎……阿宝……”

 

慌乱中绊了一跤,皇帝从梦中醒了过来。

 

早朝后在清远殿中批了些奏折,许久不见梁忠回来,又打发了数个内侍出去,皆如泥牛入海,既无消息,也不见一个人返回。

 

草草用了午膳,他便觉头晕目眩,于是让人扶他到寝殿,睡了个午觉,却被乱梦惊起,一头是汗,口里也觉得干渴难耐,转头要吩咐人拿茶,才发现本该侍奉在帐外的宫人,竟然一个都不在了。

 

他直起身子,拉开帷帐一看,果然寝殿中,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。

 

“来人,来人。”他喊了两声,居然无人应答。

 

皇帝气恼地下了床,穿上韦履往外去找人,到门口时,远远看到两个内侍,交头接耳地在廊庑下往前快步疾走,他气得直叫:“站住,去哪儿?还不回来听朕吩咐!不要走!“

 

谁知那两个内侍头也不回,拐过一个弯,就不见了人影,皇帝追上去看时,已经无影无踪。

 

一阵凉风自背后吹来,只披了一件直辍的皇帝打了个冷战,前后一看,悠长的廊庑中,空无一人,他只疑心自己还在梦中,在手臂上一抓,“嘶……”

 

这不是梦,是真的,恐惧油然而生,这硕大的皇宫,只剩下他一个人了?

 

正惶然不知所措之际,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

 

“陛下怎么出来了?小人侍奉陛下回殿穿衣。“

 

“梁忠,你总算回来了?人都到哪儿去了?出了什么事?“他如见了救星般向梁忠走去。

 

梁忠低着头,没有回话,木无表情地伸手扶住皇帝,皇帝隐隐觉得不安。怔怔地让他扶着,回了寝殿。

 

见皇帝身上也都是汗,梁忠先拿来软布给皇帝抹了身子,先换去抱腹和犊鼻浑,再从中衣中裤,旋子,贴里,搭护,到圆领袍,最后穿上燕居服,扣上玉带,都一一仔细服侍,皇帝只是心神恍惚地看着他,任由他摆弄。

 

一切都如往日一般,一切又都与往日不同。

 

等梁忠扶着皇帝坐下,跪在一旁给他穿上皂靴,皇帝终于重重叹了口气:“梁忠,这宫里是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了?你不妨告诉我,是太子?还是太孙?……是不是……连你也反了?”

 

梁忠小心地为皇帝整理好靴子,膝行着往后两步,磕了个头:“陛下,小人罪该万死。是小人让宫中上下遵从皇太孙殿下的【闭门令】,将内外宫门俱都关了,娘娘们和宫人们,都未离开,都在宫中,只是全都关上了门而已。”

 

皇帝喃喃重复:“都在宫中,只是关上了门……却已经让朕觉得,宫中无人了?……这是朕的报应,定权他总是怪我,他母亲去世那一日,我没有为他开门,我只道是他任性、不稳重……原来关了门,真是让会人这样彷徨哀痛。“

 

忽然想起梁忠方才说的是遵从皇太孙的【闭门令】。

 

“……皇太孙?是皇太孙让你关门的?他想干什么?”

 

梁忠低着头道:“小人不知,皇太子殿下和皇太孙殿下只是请陛下在宫里等候,皇太孙殿下三更时,会来见陛下的。”

 

皇帝不自觉地握起双手:“皇……太子和皇太孙?他们一起?……还有你?你为什么……朕当年只是使了个苦肉计,叫你去替朕看着定梁罢了,你居然假戏真做,真的投靠了他?……”

 

提起往事,梁忠禁不住全身微微一震,抬头往上看了一眼:“陛下,当年的苦肉计中,若太子殿下没有为小人求情,小人还是会死在您木丈下的吧?一个奴才的性命,在陛下看来,与蝼蚁何异?太子殿下虽然年幼,却真心怜惜了小人,殿下中了陛下的苦肉计,并非是他愚蠢,而是因为他心善,这样的殿下,小人背负逆天罪恶,也愿为他竭尽忠诚。“

 

“所以你就来帮他弑君弑父?“皇帝勃然怒气,一脚把梁忠踢翻。

 

梁忠爬着重新跪好,磕头道:“小人不会让殿下做出如此悖逆之举,小人也相信殿下不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举,还请陛下沉下心来,等到三更。“

 

暮色很快就笼罩了皇宫,空荡荡的宫殿中,鸦雀无声,空无一人。

 

静得叫人害怕。

 

皇帝和梁忠,一个在清远殿中坐着,一个在殿外廊庑下站着,都是心不守舍。

 

梁忠伸长了脖子,望着太子营帐的方向引颈而望。

 

皇帝则呆呆坐在御案前,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嘀咕咕、自言自语:“为什么?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朕?朕对你们很好,你们却一个一个都要伤朕的心?……“

 

”为什么呀?朕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,只有你们几个,定权,定梁,阿琛,定棠……怎么你们都要反?“

 

”朕是做了什么孽……让天下人都不喜欢朕……朕明明就很好,明明就很好……朕明明就没有错……“

 

”不,不对,朕错了,朕不该让你们难过,朕没有一次问过你们,要什么,不要什么,只是把朕以为该给你们的,强加给你们,又把朕觉得不好的人和东西,从你们身边拿走。对的,对的,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……“

 

漆黑的天空中,忽然划过三道绿色的光,三声拖长的鸣镝悠悠响起……

 

“就算是朕错了,”皇帝一仰头:“你们就不能原谅朕么?朕是天子!还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?朕也是为了你们好,为着这个国家好,怎么就错了呢?……“

 

“咿呀“一声,殿门被推开,皇帝杂乱的思绪戛然而止,梁忠默默地走了进来,皇帝的心一紧,扑通扑通急切地跳了起来。

 

“陛下,“梁忠禀道:“皇太孙殿下求见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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